傲骨贤妻第六季

看了那么久好媳妇，第一次想写点儿东西确却是在这一集。

好媳妇编剧和演员一直很稳定，几乎没有失常的时候，一直维持在较高的水准，还总不时地弄一些神来之笔，拍案叫绝之余回味无穷，比如这一集。

这一集就像一部唯美的A片把Alicia的心理赤裸裸地展示在我们面前，一丝不挂，毫无保留，因为你知道脱光衣服露出私处并不是真的赤裸，被人把所有心理活动都看穿才是，不信您可以试试，那感觉真是无处遁形。整整一集都是在描写Alicia的心理活动，却生生塞进了她与canning的一整场你来我往的取证交手过程，塞进了她的整个interview，塞进了她对两个子女的关爱和如何教育子女的迷茫，甚至塞进了她对will的怀念告别以及对潜藏心底又浮出水面的对john的感情，还有自我的矛盾与批判还有妥协……以上如此繁杂的信息在意识流的叙事手法里相当自然地糅合在一起看不出一点牵强，编剧功力可见一斑。

同时这还是一部优美的交响诗，有关迷失与找寻，有关坚持还是妥协，手机里的歌曲不断地变换，思考问题的角度不断转变，天真的想用诚实来打动评审到理解检察官这个职业最需要的并非诚实，从信仰的纠结到领悟最好的方式是顺其自然，不断的反省自我虚伪，不断的拷问内心情感，甚至终于向will道别，坦然面对自己的新欲望，混沌之后，醍醐灌顶，结尾处alicia声音变好了，她说I‘m finding myself，不只是声音，也是自我。

第六季至少在第一集的时候，让人感觉精神焕发，迎来了第二次生命。法庭上的勾心斗角，真是看着心情就好。

大家都感觉得到新一季和之前的差别，Cary成了推动情节发展的一个主要力量，和A姐齐头并进，看着Alicia在竞选面前前后反复，和Cary合作竞争，和Dianne变成了平级，之前五季像是前世。

没错，剧情的新生是建立在Will死去之上的，从此不用再期待他从Georgetown就开始的感情突然爆发，淹没野心和理智；不用再看着他和心上人相爱相杀，半夜排练cross examination。其实从第三季那段恋情结束之后，Will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的案子不再一波三折，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狡猾了，也似乎没有了自己的特点（比如baseball)

只是时不时换换女伴，顺便不经意地表达出自己其实还是牵挂着女主。可惜，第四季虽然有A&W重温旧梦的短暂瞬间，却不断地被竞选、升职打乱节奏并不牵动人心。所以当Will孤独冰冷地躺在医院里，让人无比震惊，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悲伤。在Alicia苦苦追寻最后一条留言的时候，当镜头出现Will对她再次吐露心声，说我只想要你的时候，这本该让人痛哭流涕的时刻，我只觉得陌生，几乎忘记同样的话，Will第一季就说过了。

或许这是我求全责备，编剧实在不好当。第四季竞选胜利之后，无论Alicia躲在洗手间说出的话多么暧昧，大家都清醒地知道，她是不会跟Will在一起的。

在这样的重头戏上，有点自尊的剧都不会走回头路。

所以Will的死，还影响了Peter的地位，没有了第三者，Peter和Alicia之间也没有什么可纠葛的了。只要A姐看透了，谁在乎你的实习生穿不穿内裤。。。除了Eli。英明的编剧，在结束Will的时候，也结束了Alicia夫妻的感情，把第六季拉出了这个没有出路的迷宫。

无论对Will的离去多么遗憾多么不解，也没有产生过弃剧的念头，我明白这应该是断臂求生。傲骨贤妻从来就是关于A姐的故事，只有她是不可或缺的，少了Will和Peter，可以换上Cary和Eli，自己当老板，自己竞选。这就是真女主和伪女主之间的差别，没有了男主（男配？）的感情，依然让人心向往之，撑得起这部戏。

但是作为从开始跟过来的剧迷，看着现在底气十足的Alicia，看着“他有前途他有故事他将来会很重要”的Finn，看着和Kalinda纠缠的Cary，看着离开L&G的Dianne，请允许我在畅想美好明天之后，怀念一下同样美好的过去。。。

Alicia在监狱的凳子上对Peter说，你把这些年来的细节交代清楚，我们再说原不原谅；Will在和Alicia kiss之后的清晨站在她门口，请Peter帮忙；Dianne对Kalinda说，我想知道怎么可以帮他；还有Peter无视电子监控的威胁，迈出门口，只需要一秒就能想清楚什么对自己最重要
那些让我爱上A姐，爱上Will，爱上Dianne，甚至佩服Peter的时刻。

我已经不再向别人推荐傲骨贤妻了，顶多会说看看前两季吧，还不错。毕竟六季实在是很大的工程，而且到现在，每一个故事，每一条线都是编剧和观众辛辛苦苦，巧妙地或者不够巧妙地铺下来看下来的，有了前面五年的积攒，才会有今天对各位角色的关心。（听说Kalinda也要走了。。。）会一直追着现在这部有点松散有点迷失的剧，老实说是为了过去美好的时光。

20集结尾竟然被虐出眼泪，虽然知道Kalinda会离开，却依然伤感。尤其当Cary走进空荡的房间时，只有几件东西散落，I think it's going to rain today的音乐响起，一直很怕这种“这个人仿佛没有来过”的感觉，而Cary在Kalinda的房间从白天枯坐到夜深的结尾恰恰强化了这种感觉。K最后给Cary一个短暂的吻，他们之间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从此流落天涯，再无关联。

结尾Alicia看到K的留言痛哭失声，竞选州检察长最后却被手段逼退，一路的压抑与委屈终于爆发。有人来有人走，不断变强的同时也会失去很多，甚至为了变强而迷失。不过很喜欢Peter所说的，坦然接受疲惫，读书休息。

全局仍然最喜欢Diane，每次她作为自由主义辩护者与保守派的辩论都很精彩。政法不分家，个别的案件也许就是不同政治派别，信仰和利益角逐的点。

最后几集的剧情总算将之前铺得太开的线索收起来了，赞。

最后想吐槽，Spencer一看就也是Party的人啊，最后关头怎么能让他来辩护呢。麻烦给Matthew Goode多点精彩戏份吧，这么有意思的人物却像个跑龙套的。

Tom Odell的版本也很耐听，他的声音适合这种深且悲的情绪。

从第五修正案说起

在傲骨贤妻中，我们可以多次可以看到“第五修正案”（The Fifth Amendment）在刑事法庭上被引用，不论是被告还是证人。在第二季中，因作证而深陷泥沼的Kalinda在大陪审团面前也使用了这一条。

美国联邦宪法第五修正案的内容是：“除非根据大陪审团的报告或起诉书，任何人不受死罪或其他重罪的刑事审判，但发生在陆、海军中或发生战时或出现公共危险时服役的民兵中的案件除外。任何人不得因同一犯罪行为而两次遭受生命或身体的危害；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证其罪；非经正当法律程序，不得被剥夺生命、自由或财产。非经公平补偿，私有财产不得充作公用。”

这条第五修正案包括了大陪审团和不得“双重起诉”的法律条款，但“沉默权”即原文中的“No person shall be compelled in any criminal case to be a witness against himself.”才是最重要的人权保障，对于整个司法系统意义重大。

一个国家的宪法发展与其历史息息相关，美国殖民地早期忍受着乔治三世的压迫和剥削，最终爆发了抗英独立运动，而独立后的1789年第一届国会上，便通过了十条宪法修正案，也就是著名的《人权法案》。

立法者吸取了乔治三世独裁政府的专横教训，因此极大的限制了联邦政府的权利。美国人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再来一次集权压迫，因此各州都有着自己的高度自治权，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可以在美国往后的许多政治、法律中看到对个人权利强调以及联邦权利的弱化。当然所有人权、平等、民主、自由都不是仅凭一只契约就能实现的，在此后的数百年间，美国人用无数鲜活的案例不断描写着自己的权利。

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是，美国的宪法被引用及操作的频率极高，而引用第五条修正案中“每个人不得被迫自证其罪”最轰动的一案，要数“辛普森案”了。

1994年6月，美国著名橄榄球明星辛普森被控杀死前妻以及另一名男子高曼。在历经九个月的审讯后，陪审团用了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宣判辛普森无罪释放。

案发当天，辛普森前妻妮可带孩子在某高级餐厅吃晚饭，离开时不慎将太阳镜落在餐厅，服务生高曼当晚便将太阳镜送回妮可家中。深夜，妮可与高曼被发现死亡，死亡时间约当晚十点多钟。

警察署侦探到达案发地点勘察后，随即前往妮可前夫辛普森家中，发现其豪宅门口停放着带有血迹的白色汽车，车道上也有血迹。因无人应门，侦探便爬入辛普森的豪宅，在后院发现带血的手套及其他证据。

随后，辛普森的房客、司机都作出了相应证词，控方掌握了包括带血手套、毛发、鞋印等多种相关证据，当警方决定逮捕辛普森为主要嫌疑犯的时候，他竟然开着那辆白色汽车逃跑，导致警方出动直升机和警车在洛杉矶公路上展开大追捕。

当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一级谋杀案的时候，庭审却接二连三出现了戏剧化的情节：第一，辛普森的“梦之队”辩护律师团质疑取证程序的合法性。而事实是，现场照片显示，警员采取合理保护现场的措施，甚至污染了案发现场。第二，警方主要证人侦探福尔曼的种族歧视。福尔曼作证时声称自己过去十年未使用“黑鬼”一次，辛普森的辩护律师却找出录像带证明其在短期内曾数十次使用“黑鬼”这一歧视性词语。第三，DNA检验员取证不规范。当时给辛普森取血的检验中心护士声称采血8毫升，而DNA检验所消耗的血液为6.5毫升，剩余1.5毫升不知去向。第四、控方当庭让辛普森试戴现场搜查出的带血手套，而手套太小，辛普森戴不上。

看到这里，是不是很眼熟，《傲骨贤妻》里的“梦之队”Alicia、Diane、Will、Cary曾经在法庭上无数次为此唇枪舌剑：非合法取证而导致证据排除、质疑专家证人的可信度等。当然，回归本文的核心内容，此处辛普森案的核心之一，是他从头到尾都坚持使用了第五修正案的沉默权，不出庭作供替自己申辩。哦，或许不能说是“从头到尾都使用”，期间还发生了一个“意外”。

由于最初逮捕时发生的辛普森驾车逃离事件，导致其最初的保释请求未能通过，不久，辛普森再次向法官要求保释，并自动出庭在法官面前作证（此庭为保释聆讯而非正式的庭审）。法官问他什么想法，辛普森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并否认自己逃避抓捕一事，接着他又说到：“每个人都知道，我曾经指点我的岳丈。我当时脑筋没有组织，我承认自己当时不在一个理智的状态下，我正设法接触我的妻子……”在这紧张关头，辛普森的律师插嘴向法官表示：“法官先生，对不起……”，可是辛普森还在继续说：“我正在回家……”这时律师果断而严厉地打断他：“辛普森先生，我现在告诉你，不要再说一句话，如果你继续如此，我将不再做你的代理律师！”

保释聆讯是控辩双方仅就是否同意对犯罪嫌疑人保释进行辩论，法官会根据案情的严重性、被告对公众是否构成威胁和被告有无潜逃可能性等决定是否给予保释，同时决定保释金的数目。（第六季Cary被陷害入狱时曾提交三百万美元的保释金）

很显然，法官仍然拒绝了辛普森的保释请求。而此番法庭对话，却十分值得分析：第一，辛普森坚称自己是无辜的，想尽快审结案子以便照顾两个孩子。他说这些话只是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想问题，没有和律师事先商量好策略。他的目的是打动法官的同情心，但他并不了解这些话在法律上没有值得重视的价值。第二，若辛普森继续口若悬河发言，只要说错一句话，他的谋杀罪名便难以辩护，因此其辩护律师严厉组织了他继续发言。第三，假如这不是一个有关保释的聆讯而是正式的审讯，只要辛普森—开始自动作证，他的律师是绝对无权打断证供的；只要他一开始说话，就是放弃第五修正案赋予的保持缄默的宪法权利，任何一方包括控方律师就可以直接询问他了，如果辛普森被问话而答错了任何一点那谁都救不了他了。

从律师的角度来说，当事人出庭作证常常是整个案件最紧张也最危险的一刹那，成败得失，在此一举。除非律师对当事人有绝对的信心，或当真万不得已，刑事案件的辩护律师都会劝告当事人行使第五修正案保持缄默的权利。在该案中，显然辛普森的律师指示辛普森行使宪法第五修正案赋予的沉默权，他由始至终没有发言作证。

在傲骨贤妻中的S02E17中，也曾发生过这样一幕，Kalinda在控方不断尖锐的提问下决定开口发言，而一旦她说了一句话，便是放弃自己的沉默权，没有谁再能让她恢复沉默。不过对于咱们大K来说，这种行为并非羊入虎口，毕竟谁是羊谁是虎，在她这里总是很难确定。

一般人都误以为美国的刑事审讯目的在于寻求真相和公正的判决，把罪犯绳之于法，其实这只是审讯目的之一而已。因为整个美国宪法的核心，是防止政府权力过大而有机会鱼肉百姓，包括利用国家的力量来欺压无助的个人。所以美国刑事制度对代表政府的主控官有十分严格甚至是苛刻的限制和要求，对被告则有宪法上的保护。例如，被告被证罪之前“假定无罪”，“宁可放走十个有罪者而不能错判一个无辜者”（宁纵毋枉），控方要负责证罪，并且要有被证明为“毫无合理的疑点”的证据，诸如此类，都是保障刑事被告权利的。

假如美国刑法唯一目的是寻找真相和谋求公平裁决，那最起码主控官应该有权传召辛普森作供、详细质询案发当晚他的行动吧？事实不然，辛普森行使了宪法第五修正案所赋予的沉默权，拒不作证，主控官也无可奈何。可是为什么美国人还会拥护这种法律呢？这就是涉及到了“公平的审讯，不公平的判决”问题，他们认为只有保证了程序的公正，才有可能得出公正的判决，防止“苛政猛于虎”正是美国宪法和整个美国政府制度构想的核心，其原因要追溯到美国的整个独立历史中去，世界上既然没有十全十美的法律，美国人还是认为宪法的法律原则是最理想的，虽然要付出一些看似不合理的代价，但也是值得的吧。

对辛普森案等感兴趣，可阅读艾伦·德肖维茨的《最好的辩护》。艾伦•德肖维茨（Alan M.Dershowitz，1938），美国著名律师、学者、作家。他被誉为“美国当代最成功的辩护律师”、“最伟大的人权捍卫者”，成功代理过许多重大案件，包括辛普森案、泰森案、五角大楼秘密文件案、克林顿总统弹劾案和美国总统大选案等著名案件。

第六季演过大半的时候，我几乎要比原先更不喜欢Alicia。

当年和Will的感情脉络还算自然，这一季里Finn又一头栽进来就有点莫名。当竞选经理也欲罢不能地吻上Alicia，我不由在心中咆哮：编剧啊，你丫技穷了么？要剧情不够感情凑，感情不够狗血凑了么？

六年了，Alicia仍然动辄以受害者的姿态自居，和Peter观点不和吵起架来还是要拎出他和妓女的3P来说事，而且从Peter的反应来看，她没少提起。这事的确难以原谅，原谅不了又不肯离婚，他虽然在婚姻中背叛了她，但仍然和她是紧密的利益共同体，有能力也有意向在其他方面给予她一向劲猛的支持。说起来Alicia在主角光环下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一路上那些争先恐后给她铺路的男人们，女人们。所以她内里的幼稚时不时地要从那成熟雍容中渗漏出来，又加上她自觉不自觉地要保持圣母形象，那幼稚程度就会让人有点不忍卒睹——比如她和Canning交手那么多次，后者病重时号称要捐1800万出去，她居然也能信。

倒是她确认Canning耍了她之后，把一个刚动过大手术的病人的手机扒拉到远处，还说它呆在这里挺好的时候，我又开始觉得她可爱。因为有幽默感。Alicia自认挺幽默，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认真地搞幽默，不像这一处轻松自然。

还有一个大加分点，是最后一个案子法官要她提供信源，她栽赃给了反正人已经跑了你也找不到了的Kalinda。以前她往往绷着个正直严肃决不负人的脸，许多事情要么表现得是迫不得已，要么就是自有人家代她去沾一身腥。这一回，她为了有所守护，主动地承担了个人道德和职业素养的双重缺损。

还是更喜欢Diane和Kalinda，这两位感情生活也算丰富的女性，一直完全独立地坚定地掌控自己的生活。还有Cary，在他身上我看到最多的流年沧桑。